石磙,一头重,一头轻,身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凹槽。我一直天真地以为,那瘦的一头,是它削尖了脑袋往欢乐的缝隙里钻的缘故。可是,这个说法却无法
解释那些似乎已深入骨头的凹槽的存在。
我想石磙原来并不叫石磙,它应该是从山体上无辜地落下的令人悲悯的巨石,就那么一不留神,就从大山的头顶跌落到大地母亲的怀里。或许,它还揣着山的梦想,可现实很快就轻易地击碎了它的梦,击碎梦想的应该是老石匠咬紧的唇齿。只是听说,打谷场需要一个石磙。
是的,农人需要一个磙来让喜悦辗转反侧拉得悠长。娃儿们也需要一个石磙,他们早已腻歪了大红冠子尖锐而单调的啼鸣,他们需要一个磙为他们迎来新的黎明。厚重的磙能压掉心情土层里的水分,让一切都清爽开来。于是,在它恶作剧般地用尖锐的棱角弹伤老石匠的眼睛之后,它被人们迎进了村子。
它来到这儿,没有花的床,没有草的被,只需一方沾着泥土的地,让它闻着母亲的味道,它便可安稳了。石磙辗转,如同转动丰收的经筒,给劳苦的人踏实悠长的喜乐,把快乐熨平,还不忘留下一粒金黄的泪给太阳献献殷勤,或许是为了企求给那丰收多留几天艳阳吧。它以云作被,以夜为床,竟然睡得这么安稳。
你知道农人最爱听的是谁的歌么?是拖石磙的老牛的沉吟么?不是,它太爱用怨责的哞叫发泄对耍赖不走的石磙的不满了。是那磙架和木阁栏咿咿呀呀的眠曲么?也不是,它们只是自顾自地凝望着金黄的稻穗,用注满柔情的泪光悲悼时光的流逝——而哀曲,农人自然是不太爱听的。他们最爱听的是这石磙唱的歌,唱给大地的歌。
这石磙下山,可算是大有长进了,或许它本就不甚眷恋那寂静里的欢喜。它日夜躺在这方场地里,于是柔情渐长。把这金秋当成了它的恋爱季了,只是打谷场似乎不甚愿意。而它不管,只是唱歌,唱着对山的恋歌,对大地的恋歌。老牛虽则无奈,却也不甚烦恼。倒是那深隋的歌,低沉却不压抑,肆意却不张扬——原来这石包裹的是一颗如此多情的心。
它可是石凿成的啊,坚硬、冰冷而无情似乎是天成的,可是它如此多情又是为什么呢?它像是隐忍的歌者,把歌当成是它的生命。它在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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